去年入圍金馬影展最佳紀錄片的《給阿媽的一封信》,是導演陳慧齡「島嶼的集體記憶教學計畫」(簡稱島記)的集大成。

除了連續好幾年透過與各校教師合作,在教學現場尋找被攝者,也透過登報、社群媒體徵人、史學者與記者們的協助,陸續找定被攝者,跟拍他們的時間短則一兩年,長則六、七年。其中也隨客家歌曲創作者邱俐綾拜訪她的姨婆邱瑞珍阿婆。邱瑞珍阿婆的身世特殊,本是一個擁有客家血統的女嬰,被台籍日本警察領養,養母則是排灣族大頭目之女,在這樣特殊的時空背景下,練就河洛、客家、排灣、華語、英語等多語言。年輕時身為排灣族公主的她,與一名日本軍官相戀,卻不受到祝福,最終隨著日軍撤離從此分隔兩地。導演陳慧齡回憶拍攝那年,由於阿婆行動不便,自己便隨邱俐綾一同啟程上山尋訪阿婆口中,充滿童年回憶的瀑布與部落遺跡,「第一次見面當天,我首先被瑞珍阿婆自由轉換語言的能力折服。她真誠溫暖的待人態度,讓我們每個人在短時間就喜歡上這位九十多歲的長者,享受待在她身邊的每一刻。」

斯卡羅後代走訪先人古道《給阿媽的一封信》拋磚引玉 帶領新生代回望家族故事

此外,陳慧齡導演也隨一對十八番社大頭目潘文杰後代姊弟,一同爬山涉水走過他們的先祖當年南遷開出的道路:阿塱壹古道。他們在訪問過族中耆老後,一邊行走,一邊寫下自己對家族故事的發現。對於這些可貴的相遇,她表示,「希望藉著電影創作拋磚引玉,讓我們一起引導新生代建構記憶,讓台灣青年不只成為有故事的人,同時也是有信仰的人。」然而她也坦言,在歷時十年的拍攝過程間,因為篇幅的關係不得不捨棄部分被攝者故事,例如張七郎家族後代於白色恐怖時期逃難到巴西,盤纏用盡最後在貧民窟求生,與妻女離散七年終於重逢的曲折離奇往事。也會遇到本確定參與拍攝的學生因考量到自己祖父為迫害體系的成員,最後改變心意不願授權已被拍攝的素材,「我認為最重要的是他鼓起勇氣去講述,以及他在講述時班上同學所給予的正向回饋。這件事發生在教學的現場,本身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斯卡羅後代走訪先人古道《給阿媽的一封信》拋磚引玉 帶領新生代回望家族故事

《電影簡介》

旅法導演陳慧齡回到故鄉悼念離世的祖母,除了面對模糊的家族記憶,她也意識到國家歷史的斷裂問題。透過給學生們的美術作業,陳慧齡邀請多位年輕人以家族記憶為題,訪談祖父母並為他們繪製肖像畫,來實踐一個歷時十年的行為藝術:「群像」的拼組。從滿州國死裡逃生的客家運將傳奇、走在阿塱壹古道娓娓談起先祖的斯卡羅後人、滿頭白髮嬌羞回憶與日本軍官相識的排灣族「公主」、落地生根多年卻仍難忘家鄉山河的老兵、不願重拾失親傷痛的受難者家屬,以及那一封封字字血淚卻未曾寄達的遺書,和早已埋沒在荒草間,曾是知識分子為躲避白色恐怖而自囚十八年的地窖。聽著台灣新生代輪番闡述各族群的遷徙路線,最後都在這塊島嶼上相遇。彼此聆聽的過程,串連起不同甚至相對立場的記憶斷片,直到建構出一個群像。如同自由之鯨在濃霧中自海面浮起:一雙炯炯有神的眼、一張臉、許多張不同的臉、我們的臉……

《電影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