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人似乎能約束自己的同理心,導致原本對他人受苦會產生的正向情緒反應變得遲鈍。無法感同身受,會使人較容易違背道德準則與助人的行為規範,言外之意或許是人會積極做一些有違人性的事,或者就只是擦身而過,忽視傳訊者的求助。

只要把不伸出援手合理化,就能輕易忽視柔弱傳訊者所受的苦,這件事真令人不開心。假設富人貝琳達在上班途中,經過一位無家可歸的人,這個衣衫襤褸的人一看就知道飢腸轆轆又沮喪,他舉著牌子請大家給點零錢。

日行一善原來這麼難?沒人性、缺乏同情心,是我們保護自己的機制?

貝琳達可以讓與生俱來的同理心指引她停下腳步放幾個硬幣,也可以用理性來壓抑這些感情,例如告訴自己,她不可能給每一位無家可歸的人錢、這個人可能把錢花在酒精和毒品上、她的捐款無法解決問題,反而鼓勵這個人繼續乞討,捐給街友慈善團體或許比較合理。這些反對意見是否具正當性另當別論,重點是當這些反對意見容許她不去同理和幫助時,也使她對自己的決定感到心安理得。

日行一善原來這麼難?沒人性、缺乏同情心,是我們保護自己的機制?

為了限制自己不對脆弱的人表現同理心,有個認知的對策是無視他們具備的人性特質。普林斯頓大學的近期研究顯示,當我們看到不堪的人,例如街友或吸毒上癮者,腦部負責理解他人的部位會變得不活躍,換言之,我們認為這些人較不具人性特質,他們的道德價值在他人眼中大幅降低,於是我們不表現憐憫或慈悲,對這些人的感情降到最低點

 

有時稍稍去人性化也有心理學上的重要好處。這聽起來是缺乏同情心,但其實做個有同理心的人,身心都要付出代價。研究已知,長時間和情緒沮喪的人在一起,自己也會開始沮喪,尤其是交情深的人。同理可能是雙面刃,對社交團體的日常互動來說非常重要,但由於同理他人會有情感被勒索之虞,在某些情況下被證實不具建設性。

醫師等醫療工作者在跟沮喪的病人互動時感受對方的痛苦,可能產生情緒耗竭,導致無法應付工作需求,相反地,設法避免對病人產生親密的情感連結(例如不去思考某位病人的情緒,如希望、憐憫和悲觀),較少有身心俱疲的症狀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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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對醫療專業人員來說是件好事,對病人也是。有些研究發現,當醫療人員將病人的照片附在他們的筆記本時,比較會關懷病人並努力工作。但是荷蘭的研究人員尤里斯.拉馬斯(Joris Lammers)和戴德里克.史戴普(Deiderik Stapel)表示,忽視患者人性特質的醫師,比較容易推薦痛苦但較有療效的治療法,而不是較不難受的替代方案。

這個兩難具體說明地位導向與感情導向的傳訊者之間的矛盾。如果你是病人,會比較喜歡一位低估你的人性面,卻提出一個較有效但較痛苦的治療方式還是一位感情較豐富的醫療人員,同理你的感受,因此做出一個較體貼、但可能較沒有效的治療計畫?我們猜大部分的人是兩者的好處都要,但兩者的缺點都不要!

日行一善原來這麼難?沒人性、缺乏同情心,是我們保護自己的機制?

凱.費謝(Kai Fehse)領軍的神經科學研究,對於當人認為某人受苦是罪有應得時的心智歷程,提供非常有趣的深入觀察。參與者被要求閱讀一篇交通事故報導的兩個版本,兩個版本都寫著「有名男子在高速公路的車禍中喪生……」,但一個版本接著寫「他在彎道超車時不慎」,另一個版本寫他「是四個孩子的父親」

讀了第一個版本的人,會認為他要對自己的命運負責,因此不值得憐憫。有趣的是,研究人員收集到的神經學資料表示,當人認定受害者是咎由自取時,腦部負責啟動悲憫反應的區域(左島、內側前額葉皮質和前扣帶迴),就被腦部的另一個區域(背外側前額葉)抑制。儘管這麼說有過度簡化之虞,但人腦顯然非常善於歸罪,會抑制想付出感情和同理犯錯者的衝動。

日行一善原來這麼難?沒人性、缺乏同情心,是我們保護自己的機制?

這項研究有個言外之意,那就是人類可能會出於本能去找一些證據,來證明脆弱無助的人受苦是自作自受,強暴的受害者為這種心智過程提供清楚且令人難忘的例子。許多紀錄顯示,遭受性攻擊者往往被忽視,有時被迫承受部分的過錯。

「大半夜的獨自行走,不被強暴才怪。」、「看她穿得多誘人。」、「她一看就知道喝了酒,誰曉得還服用了什麼東西?」、「是她引導對方的,不然她以為會如何?」用這種方式責怪受害者,忽視他們的沮喪以及需要的安慰和補償,將自己缺乏同理心的行為正當化,避免因為感同身受的痛苦而哀傷。基本上,腦部似乎會積極尋找不該付出同理心的理由,以避免因為同理一位脆弱無助者的訊息而造成情緒耗損。

 

本文節錄自《 憑什麼相信你?:掌握8大影響力特質,增強自身可信度,洞悉他人話語背後的真相 》

日行一善原來這麼難?沒人性、缺乏同情心,是我們保護自己的機制?

・作者: 史帝芬.馬汀、約瑟夫.馬克斯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0/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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