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我再次出生的話,還會選擇當記者嗎?我可能無法馬上點頭說願意。記者這份工作雖然很辛苦,但是相當有成就感,我並不後悔這個選擇。但如果能夠再次出生的話,我希望能夠不用從事如此敏感的工作,我想做可以對他人露出笑容、更有正向影響力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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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記者幾年之後,轉到專門報導重大事件的社會組。當時每天加班超過半夜十二點,然後凌晨四點去警察局詢問半夜是否有發生事故。如果發生殺人事件,就會糾纏著辦案刑警問那些人為什麼死亡、殺人兇器是什麼、死因是什麼等種種細節。由於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來看待事件,聽到的是不加修飾的言語,而我也不是要寫什麼動人報導,所以從口中說出的言語也充滿偏激和粗俗之言。

可能是生活在粗言穢語的環境中,導致我的身心變得極為孤單寂寞,所以常在包包中放著詩集。當時的我,應該是想治療那顆因言語而受傷的心,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即使是向他人說出的話,也會影響到自己。

其實在學生時代,我就已被公認是說話尖酸刻薄的人了。因為當時我說話直言不諱,且冷冰冰,無論對象是誰,只要犯了錯,我一定要逼對方認錯才甘心。我認為只有那樣做才是正義的行為,也因為我總是說負面、粗俗的話語,導致在日常對話中無法從自己口中說出讓大家心愉快、或讓他人感覺溫暖的話。

或許這樣的我能把工作做得很好,但是沒有人願意待在我身邊。撇開是非對錯不提,為什麼當時的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無心之語不僅會給他人帶來巨大的傷痛,最後還會回到自己身上呢?如果當時的我能夠及時知道,言語不僅能把自己的關懷傳遞給對方,自己也會因此獲得正面能量,那麼我當記者的頭幾年就不必時時繃緊神經,也不會過得那樣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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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過往,我從來沒有學習過不讓自己受傷,又能獲得所求的表達方法。許多心理學家指出:理想的自我表達是在傳達出自己意思的同時,還能尊重對方的人格和權利,也就是「主張同感」。然而,只有從事記者這個工作才需要主張同感嗎?其實並非如此。當我們有求於人的時候,首先要聽懂對方的話,在這個過程中還要說服和協商,解決所有問題。因此,「同感」可說是我們生活中需要的生存技能。

稱讚和鼓勵我的那些話

萬一覺得自己很不幸的話,我們有以下三個解決方法:改變他人、改變讓自己不幸的環境,或是改變自己。然而仔細思考便知,即使對方是親近的家人,改變他人的可能行也是極為渺小。而雖然可以離職改變環境,或找其他事情來做,但會出現其他痛苦的可能性很高。再加上這個決定太過衝動,根本沒有解決問題的根源。

我建議的方法是第三個,也就是改變自己。首先,盡可能減少或終止使用錯誤或粗惡的言語,接著把工作和自己分開來思考,即使是開玩笑,如果是在誹謗對方的話也不能輕易脫口。如果不小心聽到不好的話,要努力馬上忘掉,不要聽也不要說粗魯的話,而要刻意鼓勵、感謝和表達親切。把怎樣說話當成人生重要的課題,與人們見面時,要有意識地努力說好話。

「原來像這樣說話,就能正確地傳達我的意思了」、「說好話對我對他都好」,當這種經驗越來越多之後,就會發現從自己口中說出的好話之後,最終好話也會變成好幾倍的禮物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還有一點就是,如果想要維持長久深厚的關係,就需要好的對話,但這並不代表滔滔不絕的口語能力是必要的。當你找不到適合的言語傳達心情時,不需要說其他話,只需要重複對方的話表達同感就可以了。 

現在的我多少有點鬱悶,為過去那段無法說出好話和對的話、口吐荊棘的時光感到極為惋惜。在那段時間裡,我到底錯過了多少貴人,和原本可以體驗到的美好經驗呢?

每當我想起過去那個為了不讓人看扁、覺得自己好欺負而特意使用粗言惡語的自己,就會感到非常可惜,然後加倍地對他人說出好話和溫暖的話。不需要指責過去的自己,只要稱讚和鼓勵現在每一天都在努力的自己,因為後悔和自責對人生毫無幫助,沒有理由一直用言語重複過去的錯誤。我們要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現在的自己身上,為了成為更好的人、為了得到幸福而努力。 

#不好的話語就丟進馬桶裡沖掉 

本文轉載自《不必口吐荊棘,也能自信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