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醫師,我們的基本職責是要確認健康差異,並於三段治療各層級見到病人。精神醫學專業是基於病人生物心理社會系統性論述的評估模式來涵蓋及執行醫療決策,以管理及治療精神病理;而正向精神醫學的執行則採取各種方法來聚焦於幸福感。正向精神醫學會尋求了解幸福感,以及如何透過生物、心理、行為及心理社會介入來確認及提升整體健康,其應用會擴展過去所認定的整體幸福感,並透過執行來達成表現的提升。正向精神醫學原則對新興的運動精神醫學領域具有一定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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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精神醫學目的是為各層級運動員提供及優化精神醫學照護。此專業領域會著眼於確認心理特質(韌性、樂觀、個人主宰感及因應自我效能、社會投入、靈性和信仰,以及包括慈悲在內的智慧)與環境因素(家庭動態、社會支持及其他整體健康的環境決定因素),並了解與運動相關壓力的神經生物學/神經生理學。運動精神醫學與正向精神醫學的共同目標就是提升幸福感,從而改善病人許多生活層面的表現。兩種學科都會聚焦於思維過程及心理技巧,如目標設定、視覺化及放鬆技巧,目標就是提升整體幸福感。

運動員內心深處

沒有特定的特質能將一個人定義為運動員。然而,會有些運動員社群常見的一般人格特質。參加運動比賽的人往往較為外向,並表現出高度的完美主義與自戀。這些人格特質本身並不具病理性,但確實會讓運動員較易顯現某些精神病理。運動員在職涯早期往往會發展出狹隘的關注範圍,對他們而言,在發展一項運動技能、並取得運動競賽成就會有益處。然而過度關注運動中的表現與成就則會干擾成熟與發展,尤其是年輕運動員。

運動事業的成就並不必然能轉化為其他生活領域的成就,缺乏運動領域之外的成熟度及心理發展會使得運動員面臨精神疾病的風險。處於倦怠及過度使用之高傷害風險的運動員,可能進一步使他們易於罹患精神疾病。具有高度自信、加上自戀及完美主義的特質,運動員的心智模式會對運動精神科醫師形成獨特的挑戰。運動族群也存在接受照護不足的風險。隨著運動員得到越多的名聲,也會接受相較於同儕更高的地位。此外,在治療此族群時還會面臨獨特的倫理問題,例如當臨床醫師未注意專業標準時,就有觸犯專業界線及隱私的風險。

運動員與精神疾病之間的關聯性

在運動競賽取得高度成功者會被視為健康及幸福的頂峰,而一般人會認為他們身體健適且心理素質堅強。研究顯示,運動員對心理健康問題不具免疫力,某些精神疾病的盛行率與一般人相似。被研究得最清楚的疾病包括飲食疾患及物質使用疾患,此族群面臨著性能提升藥物的獨特風險,其中包括合成代謝類固醇。在一般人當中盛行率最高的精神疾病,在運動員中也相對常見。其中一些疾病包括憂鬱症、雙相性情感疾患、焦慮症及注意力不足過動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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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項研究調查224位澳洲運動員(118位女性,106位男性)的心理健康狀態,結果顯示46.4%的運動員經歷過至少一種精神症狀。該研究發現,符合精神疾病條例的比率與其他針對國際運動員及社群樣本的研究相似。常見的精神疾病包括憂鬱症、飲食疾患及廣泛性焦慮症,而受傷的運動員有更高程度憂鬱症及廣泛性焦慮症的症狀。作者們結論認為,菁英運動員所呈現的心理健康問題與社群樣本中所觀察到的相似。特別是,考量到受傷運動員更容易罹患憂鬱症及焦慮症,他們應該由精神衛生專家仔細監測。

另一項研究則調查法國高層次運動員的樣本,以確定基於性別及所從事運動之精神問題盛行率的差異。他們取得13%的法國運動員人口的代表性樣本。17%的運動員被確認患有至少一種持續或近期的疾病,其中廣泛性焦慮症最為盛行。總體而言,20%的女性及15%的男性至少患有一種精神病理。作者結論認為基於性別的精神病理差異,類似於一般人的差異,應及早處理心理壓力來源,以避免精神疾病的進一步發展。

關於運動員精神疾病盛行率的研究相當複雜,由於缺乏自認為高層次運動員者,導致樣本有限。運動員及教練方面往往缺乏覺察或不願意承認精神疾病的存在。「堅持到底」的運動員心智模式會導致缺乏開放性、且不願尋求協助。在具有高層次運動表現的運動員中,仍存在有關精神疾病污名,甚至超出一般人所見。及早偵測有風險的運動員、並與專業協助單位聯繫,能因而提高運動員的幸福感、韌性與表現。

運動員常見的精神疾病

憂鬱症

文獻中既有數據顯示體育活動對情緒和憂鬱有益。然而,運動員仍然會受到憂鬱症的影響。討論身體傷害對運動員而言還好,但情緒傷害則更難被談論。運動員不想顯得缺乏必要的「心理堅韌度」來面對運動的要求,或被貼上「行為古怪」的標籤。結果,許多運動員未被確診,也無法接受必要的治療來改善他們的情緒症狀。

正如本章之前所詳述,很難找到關於運動員憂鬱症患病率的高品質數據。而在大專運動員中,憂鬱症的患病率約在15.6%到21%之間。根據此比率,多達五分之一的大專程度運動員患有憂鬱症。與非運動員的數據一致,女運動員的憂鬱症比率高於男運動員。其他確認的憂鬱症發展風險因素包括作為一名新鮮人、有受傷或疼痛。

運動員具有獨特的憂鬱風險因素,包括運動的競爭性、對表現的高壓力以及過度訓練所造成的倦怠。身為臨床醫師,我們不能忘記運動員在運動之外也有個人生活,包括一般人所面臨的類似壓力源。也有存在與重要他者的關係、家庭及財務問題,從而增加對運動表現的要求。

運動員憂鬱的另一項獨特風險因素是受傷。受傷是運動的一部分,有時會發生嚴重的傷害並且恢復期很長。這些損傷會對運動員的情緒造成重大影響,而且症狀可能嚴重到足以形成創傷後壓力疾患(PTSD)—例如通過侵入性想法或夢魘重現受傷情境等症狀。這些運動員需要密切監測憂鬱症的發展,有時會請精神科醫師協助促進復原過程。

憂鬱症狀也會以獨特的方式呈現,而能由教練或訓練員根據運動員的表現來確認。一位憂鬱的運動員可能對參加訓練的興趣下降,在比賽中看起來很疲憊或走神,或對錯誤過度自我批判。這些事情可能會被誤認是運動或表現的技術層面問題,精神科醫師必須確認這些跡象,並評估運動員是否患有憂鬱症。

焦慮症

對此族群的焦慮症研究很少,但運動員中常見的焦慮類型為表現焦慮。運動員在表現之前總有高張的預期程度,並不會干擾他們生活的其他領域。表現焦慮是運動員來看運動精神科醫師的常見主訴。確定因應焦慮的方法,並將其降低到不影響表現的可控程度,是治療的主要目標。

注意力不足過動症

注意力不足過動症是一般人的常見診斷,學齡兒童的盛行率約為7-11%。因此將有相當數量的運動員患有此種疾病,並且年輕運動員中注意力不足過動症的盛行率可能會增加。身體活動及運動作為一種治療形式,能協助病人因應疾病。患有注意力不足過動症的運動員可能會發現學習一項運動的某些層面很困難,例如學習劇本或與運動相關的某些規則。無法集中注意力或容易分心會影響表現。在許多情況下,興奮劑藥物是注意力不足過動症的一線治療方法,但也會給運動員帶來獨特的問題,因為這些藥物被認為是提高表現的藥物。他們通常需要治療空窗期,也會成為在該族群中適當治療疾病的障礙。此診斷還會增加自尊問題,也會影響表現。

飲食疾患

許多運動項目要求運動員需達到一定的體重等級才能參加比賽。運動中有一個概念稱為「縮減重量」(weight cutting),意即運動員會選擇以低於其自然體重的級別來進行比賽。為了實現此目標,他們必須接受嚴格的飲食限制,並經常採用各種脫水方案來實現此目標。此種行為、連同獲取運動優勢的願望,可能因而導致飲食疾患。相反的情況也是如此,即鼓勵運動員在大尺寸是競爭優勢的運動中增加身體重量。因此運動員中研究最多的精神疾病就是飲食疾患,也就不足為奇了。

一項針對挪威菁英男女運動員飲食疾患盛行率與一般人相比的研究,顯示與對照組(4.6%)相比,菁英運動員(13.5%)的飲食疾患比率更高。他們還發現,女運動員比男運動員更容易出現飲食疾患。女運動員可能因嚴重熱量限制(包括慢性疲勞)、經期失調(包括無月經)及可能導致骨質疏鬆症的低骨質密度而提高嚴重醫療併發症風險7。這在強調瘦身和外表的運動中最為常見,例如摔角。

大多數運動員不符合特定飲食疾患的完整條例,相對他們關於飲食會有不健康的做法。通常適用於這些運動員的診斷為非特定的進食或飲食疾患。這能以多種方式呈現,運動員應接受不健康飲食習慣的篩檢。儘管飲食疾患主要影響女性運動員,但對男性和女性都進行篩檢相當重要。兩組人的風險因素包括飲食疾患家族史、飲食疾患個人史、女性以及情緒或焦慮疾患。

 

本文節錄自: 《正向心理科學臨床實務》